“绘画是一种传统技法的尝试,也是在画布上不断重塑不同元素的尝试,这也是一个通过不断修正自我经验来重塑审美标准的过程。”
--毕建业
虽然毕建业与贾蔼力毕业于同一美术院校,也有着相似的兴趣,甚至直至今日,他们的绘画风格也有着明显的相似痕迹。然而作为一个画家,毕建业为了完美地表达他的想法,他依旧展示出在技法上的独特开创性,以及从一风格、纹理到另一风格、纹理的活跃实验性。
毕建业通常藉由个人经历以汲取绘画灵感,因此,他早期的绘画涵盖了他的记忆、照片和回忆中被异化的现实,经过艺术家随意组合、并再加工而成为最后的作品。因此他时常被认为是“在同侪中,总以一种忧郁的姿态回顾过去”的人。可是,那种愁思在《笔记本》中表露的并不多。在2011年3月站台中国举办的19个个展当中,看过毕建业作品的观众一定不会想到他们在”14重门”中看到的这些新作品是出自同一艺术家之手。在那些画中,很多元素已经被剥离,只留下最低限度的内容,且往往集中在一个单一的树或盒子旁边,要不就是一棵树和一个盒子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并置、而没有给出明确的解释。而这种并置在《笔记本》中依然存在,并以四个完全不同却又互相依存的形式展现出来。然而,在颜色的使用和对物体的描绘上,并没有丝毫极简抽象艺术的痕迹。相反地,在《笔记本》中各类元素的应用上,毕建业采取了一个几乎密不透风的描绘方式,他针对细节一丝不苟地描写,体现一种现实主义的意味。虽然在层层迭加的笔触下,观者仍然可依稀辨识绘画中的对象,但似乎画面中的每个对象又担负着另一层意义的重担。而在不同的文脉下,又会自然地生成不同的意义。无论是做为主视觉的大件作品、还是小的画布和纸上作品,都贯穿着一股异样氛围,彷佛空气中充斥着焦虑的气息以及畏惧的颤抖。
来自辽宁的毕建业,他的成长期恰好是整个中国处于史无前列的转型时期,尤其是城市环境的结构变化。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当现代化的风潮席卷了整个工业生态,大量的劳工被裁员,使当时的辽宁省陷入严重的经济衰退中。在持续发展的社会变迁中,个人财产也经历了极具戏剧性的变化,鼓励家庭自己拥有住房,并以新业务来替代旧有的生意。这样的转变所带来的冲击力并不仅仅发生在毕建业一个人的艺术表现上,而是他所属的一整个世代。这样的普遍现象带给观者的往往是一种焦虑感,混杂了兴奋感和不祥的预兆。在《笔记本》中,这些都成为有形的力量,观者不禁好奇,是什么让唐老鸭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覆盖着繁茂森林的漫漫地带?即便画面的主题非常明确,然而被毕建业命名为《公主》的画又是什么能让他露齿而笑?当然,唐老鸭的笑是因为它站在一个美丽迷人的地方、一个满眼是绿的森林,整片如茵的绿地充满了惊奇。但是,就好像惊讶足以吸引观众,当他们回神发现白己同时也正盯着一根手杖上的骷骸头时,一连串有关死亡的联想即随之召唤而来,例如恐怖的死刑、食人族、迷失在偏远地方的野人,或恐怖电影中类似的一系列场景…在非常美丽的地方往往伴随着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事件。那种恐怖感在小幅水彩作品中两个带刺的植物碎片上发出静静的回声。画着骷髅的小幅油画也许是最忠实于原物的一件静物作品,也是最不令人惊奇的。头骨令人想起当代艺术家达米安˙赫斯Damien Hirst以及设计师亚历山大˙麦昆Alexander McQueen和托马斯˙沃德Thomas Wylde的作品。但是和《公主》并置在一起时,一切就一目了然。毕建业的绘画捕获了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就好像拥有了魔鬼草药或维纳斯捕蝇草,他以一个舞动着的优美姿态站到了令一个更为彻底的结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