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麟欧洲艺术考察专访--当代艺术更需要开放性包容性
艺术中国
2015.10
2015年艺术家沈正麟作为驻留艺术家在欧洲游历了3个月,沈正麟本次欧洲之行是“带着自己内心建构的东西去的,去衡量一下中国当代艺术在国际舞台上的位置”。在此期间他遍访了柏林、杜塞尔多夫、莱比锡、巴塞尔、威尼斯等欧洲艺术名城,参观了多个艺术区、博物馆、画廊。这为他扩展深化了自己的艺术感悟并为随后的个展“野心时代”做了更充分的准备。
艺术中国:你在欧洲参观艺术家聚居区有什么感受?
沈正麟:纽约、洛杉矶、北京、柏林、伦敦,这应该算是目前全世界艺术家聚居的主要城市。柏林的工作室租金相比我在瑞士巴塞尔创作的工作室要便宜很多,艺术家生存的压力也没那么大,而且很多世界重量级画廊都在柏林有分店,所以艺术家展览的机会也会更多一些。只不过柏林的工作室分布比较分散。
沈正麟在巴塞尔的工作室
沈正麟:也不一定。我朋友的工作室对面是一所超酷的13世纪天主教堂,楼里全是德国的艺术家。不像在北京,每个人可以拥有一个很大的工作室,柏林年轻艺术家的工作室更像在大学里面那样。
艺术中国:那边的画材会不会很贵?我们这边进口的材料都很贵。
沈正麟:还好。因为我本身用的也是进口的材料,所以觉得有些比在国内还要便宜一些,而且可选性更多。比如有些板刷在那边有特殊的尺寸,这在国内见得比较少。
艺术中国:他们的画廊主要的方向是什么?以哪类艺术为主?
沈正麟:我觉得展览的质量不取决于作品的表达媒介。在慕尼黑时,我看到布尔乔亚的回顾展,印象最深的是展览里面有一个她的纪录片。老太太估计当时得八十多岁了,非常自信,说话的声音很有底气。记者问她关于作品里面很多玻璃球体的问题时,她一直用力地抓着自己的乳房,来强调她要表达的那种情感。布尔乔亚其实是62岁以后才真正进入她的创作黄金时代,中国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基本上都在织毛衣晒太阳了,然而岁月给她带来的却是无限的创造力。每天穿着睡衣吃着沙丁鱼的她,把自己全部都给了艺术!
当代艺术更需要开放性包容性布尔乔亚作品
沈正麟:巴黎LV基金会顶层的一个关于贝多芬F大调,第六交响曲的影像作品让我印象非常深刻。然后东京宫Jesper Just的展览也不错,他是纽约的一个导演。东京宫在二战的时候,给巴黎存放过钢琴。他后来根据这个想法做的方案,一进展厅的时候,就有钢琴曲伴随你,但却看不见一架钢琴。所有感受都是在某处会有一个演奏者,然后贯穿了几个影像。他把整个地下用脚手架搭在一起,随着脚手架上下观看作品的时候,整个的场域给你提供的感受是很独特的,我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来形容。
艺术中国:在这些艺术家身上我们能学到哪些东西?
沈正麟:这个因人而异吧。我觉得不是在技术层面,更多地可能是从作品背后的气质上。
艺术中国:有人说瑞士为小德国,瑞士也确实有很多德国文化,你觉得瑞士有可能成为很多艺术家创作的聚居地吗?
沈正麟:我觉得不太可能。因为瑞士整个消费在欧洲是最高的。相比巴黎的物价差不多要高三倍。艺术家和画廊的成本都会很高,虽然像Hauser&Wirth这样的画廊在苏黎世也有分店,但艺术家就很难生存了。很多艺术家选择在柏林和北京工作,就是因为租金便宜,而且工作室空间大。
德国美术馆
艺术中国:西方的艺术家对中国艺术环境有兴趣吗?
沈正麟:在德国听说他们很多艺术家想来北京创作,特别好奇北京的环境,觉得这边有活力。甚至好多欧美的艺术家都知道“黑桥”!
艺术中国:现在居住在北京的国外艺术家似乎也不少,另外像欧洲的驻留艺术项目挺多的,中国刚刚开始。
沈正麟:国内外很多画廊和机构都会给艺术家提供驻留的机会。
艺术中国:你这次还去了德国的莱比锡,莱比锡感觉如何?
沈正麟:想象中的莱比锡是跟沈阳那样的一个城市,比较闭塞,比较保守。去了以后发现城市化非常发达,只有艺术区还保留着红墙绿瓦的梦幻气息。他们的旧工厂很像十几年前的798,现在好多莱比锡的艺术家还在里面工作。
沈正麟在莱比锡艺术区
艺术中国:莱比锡感觉跟柏林有什么不一样呢?
沈正麟:我没进到艺术家的工作室,只看到在画廊里面的一些展览,感觉还是没有柏林的那种气场和质量。
艺术中国:对德国其他的城市印象?
沈正麟:后来去了杜塞尔多夫,路过里希特曾经执教的杜塞尔多夫美术学院,因为正好赶上学校放假,索性就坐在学校门口,看着对面的街道。相信我和他看到了同样的风景!
艺术中国:去意大利主要就是看威尼斯双年展?
沈正麟:三年前去威尼斯没赶上双年展,这次去主要是感受一下它的格局,巴塞尔艺博会还是主要以市场为导向,一般同时期美术馆里在进行的展览巴塞尔上都可以看到相应艺术家的作品。 威尼斯双年展感觉跟世博会似的,但实际许多也都是各大画廊代理的艺术家。
艺术中国:你觉得欧洲艺术家的工作状态,工作强度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沈正麟:好的艺术家不存在状态和强度上的区别。
艺术中国:可以具体谈谈他们的职业状态,你如何理解艺术家的职业精神?
沈正麟:每个人状态不一样吧。艺术家的职业状态不是说每天在工作室待8小时就有职业精神了,于我而言所谓的职业化就是艺术家为了自己的追求不得不职业化的职业化。
艺术中国:很多欧洲艺术家业余的时间再做自己的艺术。这种情况在欧洲普遍吗?
沈正麟:我觉得挺普遍的。对于年轻艺术家,我想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养活自己。
艺术中国:这样的一个半职业状态他们会有机会吗?作为还在奋斗的年轻艺术家,他们靠什么生存呢?
沈正麟:其实在国外很少有纯职业化的年轻艺术家,我认识的不少朋友都给一些相对成熟的艺术家当过助手。在国内,给艺术家当助手这件事好像是一件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但国外大家的心态会平和一些,因为本身对人格也充分尊重。所以这会是很多毕业生的选择,这样既能每天跟艺术发生关系,也能保证基本的生活,还可能会有一些展览机会。所以我觉得这其实是一个挺好的方向。
艺术中国:考察了如此多的欧洲当代艺术,对中国当代艺术有怎样的思考?
沈正麟:我始终觉得艺术需要面对的是艺术本身的问题,而不是中国艺术或者欧洲艺术的问题。
艺术中国:你的信心来自于哪儿呢?
沈正麟:源自于这个时代的开放性、包容性和可能性。我觉得一切有创造性的历史阶段都是在这样的生态中产生的。
艺术中国:不过我们在时间线索上要远远晚于欧洲的当代艺术发展。
沈正麟:当代艺术的发展并不需要普通意义上的时间规律。西方艺术史所经历的各个阶段无疑在短短几十年,同时发生在了我们当下的中国。反而这种杂交的、重叠的艺术发展状态造就了这样的开放性和包容性。我其实特别感激自己能够成长在这样的时代,因为只有这样的时代我们才能无比敏感;只有这样的时代我们才能无比包容;也只有这样的时代我们才可以在冷暖流的交汇中迸发出伟大的创造力。
沈正麟“野心时代”个展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