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站台中国的展厅时,看到的与其说是童昆鸟“梦世界”的布展现场,不如说是童昆鸟创作中的一个阶段。
这个穿工匠围裙的大男孩安静地站在展厅一角,正在和工作人员商量,想让靠里的展厅灯光变得更暗一些。他说自自己并不喜欢白墙,把这些大片的白色留给靠外的展厅就够了。这个问题似乎一直在展厅里萦绕着,但他又不是太确定,甚至开始询问我的意见。于是,我看见的童昆鸟,站在梦世界的明暗更替之间,那些似乎从梦中行进而来的作品包围着他,在墙上投下高高低低的影子。
布展中发生的调整,通常是急促而微小的,这常常让站台中国的工作人员哭笑不得,从而对童昆鸟又爱又恨。之前我曾想着,这次采访最晚也要约在布展的最后一天,好满足自己探索梦世界建立过程的好奇心。但对童昆鸟来说,那只是平常的一天而已,平时,他四处搜集材料,用各种方式把它们运回工作室,并变成自己“森林”的一部分。
童昆鸟的签名,灵感来自一排钉子
“后宫”则更就令人浮想联翩,梦境本身的线索分散在每一件作品的细节里,等你贴近了看。现实、记忆的碎片,欺骗性的连接点就像一件事物的多种状态,并存于梦中。展厅一角,猪尾巴替代了生殖器,墙上画中,手机表情枯萎的玫瑰和沮丧的脸被放大……“我自己的一朵玫瑰,路边的一朵玫瑰,都很好啊,但它们和我没什么关系。手机里的和我更近,更能触动我。”
童昆鸟-射手座(资料图)
童昆鸟的父亲在监狱里呆了十年,童昆鸟开始做装置的时候并不知道,在这十年与世隔绝的生活里,父亲学习的就是机械。长期的囚禁和限制似乎也让他倾向于禁闭自己的记忆,让他不愿意提提起当时的经历。但童昆鸟知道,在禁锢之中他会向往自己,也希望去感觉那种禁锢中的自由的样子。
“迁禧”展览现场童昆鸟部分(资料图)
童昆鸟最后决定,在墙上画上监狱铁栅栏一样的黑色线条,没人知道,下一步,这些线条又会变成什么。不过我知道,随着暗变得更暗,明亮会变得更耀眼,梦世界的禁区也会愈加奇幻。一切相反的事物都在这里更新和重组,等待开动起来,携着你向前奔去。而越是接近它,童昆鸟梦里的小男孩和童昆鸟就越难辨彼此。到底是在谁的梦里,也说不定,但毫无疑问,在童昆鸟的梦世界里,梦不会结束,正如明亮与黑暗会永远并存,自由和禁锢也会相互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