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并非受浪漫情怀驱使,他只是需要在画面的深邃中“寻找”他画的人物,就好像画画的过程是在走进虚无缥缈的图像空间里完成一场营救,找到这些迷失的灵魂,把他们带回家——从黑暗带回光明。
什么是他真正的灵感呢?并不是某一位艺术家。除了2002 年中华世纪坛举办的德国表现主义画家约尔格•伊门多夫个展,邱瑞祥没有再看过其他西方名画原作。陕西当地的文化或许对他有更直接的影响,特别是唐代壁画和雕塑。他画过一些好像是农民正在剥豆子、碾米的形象,还有其他一些正在舞蹈或处在某种仪式中的人物,好像是幻想中的葬礼或游行队伍的一员。他喜欢巴尔蒂斯的作品,这或许可以部分解释画面上厚涂肌理传达出的乐趣以及不自然的人物动态,但除了这些以外,他依靠的是想象力。
邱瑞祥画画并不遵循一套固定的计划。总有一系列相似甚至相同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画,直到艺术家觉得表达到位为止。他往往会画到不能再画的时候才决定是否放弃。而这种决定或许要等上几年的时间。大多数作品以一个笔触开始,或许是旧作中的某个细节暗示了新的可能性;一个姿势、一个动态抓住了想要的感觉或情感。如果需要的情感或表达无法形成,那么这幅作品就会被丢弃或者毁掉。
许多画幅很小。起初,画家没有条件去订画布画框,于是在尺寸上没有别的选择。随着时间流逝,这变成一种习惯,一种喜好。最近几年,他开始在大幅画面上画画,效果非常成功。但小幅作品仍然十分强烈有力。随着他对画大幅油画的经验积累越来越多,画面色彩越发丰富细腻,早期的画面则显得更加粗旷。不过厚涂肌理产生的特殊效果,却并没有那么容易被丢弃。他作画的过程很神秘,因为靠近画面时看到的几乎是抽象的,但当你后退,画中人便从肌理中显现出来,画面整体开始具有新的深度和气氛。
邱瑞祥很难解释清楚画中人的姿势和动态都是什么意思:言语无法唤起这样的情绪。而情绪的质感是重要的。他明确地说过表达的问题由始而终贯穿着所有的绘画创作。这是一种特意在表达和掩盖上花费同等力气的方式。正是通过这种方式,邱瑞祥将他形容为内在力量的东西倾注进作品之中。这使得他能够专注在揭示画中人的心理状态之上。“我知道我在画什么,但我并不觉得别人也一定要知道。我想超越这些,寻找绘画的本质:形式的本质。”
比起展览中的其他艺术家,甚至是当今世界许多艺术家同行,邱瑞祥的绘画更是属于“即将灭绝的一类作品,它的意义完全取决于物理实体”。站在他的作品面前,你会感到自己和画面中的主体一样失去平衡,一样焦虑不安。邱瑞祥的艺术独树一帜,虽然它或许并不处于当代的最核心位置,但和当今社会也不无关联。